41只大熊猫“留洋”之旅

2013年12月02日02:39 新京报

美国华盛顿国家动物园，游客在观看大熊猫“美香”和“添添”玩耍。资料图片

　　新京报讯 12月1日，美国华盛顿国家动物园一只新生大熊猫出生一百天，当天下午公布名字。11月5日，动物园正式开通“为大熊猫幼崽征名”网页，全球征名。

　　候选的5个名字是木兰、宝宝、玲花、龙韵和珍宝。“让世界网友帮助取名，是为了庆祝大熊猫宝贝的诞生。”动物园工作人员说。

　　华盛顿国家动物园在中美大熊猫交流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1972年，新中国第一对赠送给美国的大熊猫就落户在这里。华盛顿地铁票上，多年来一直印有大熊猫的图案。目前，共有15只中国大熊猫生活在美国，分别旅居在华盛顿、亚特兰大、圣迭戈和孟菲斯四市。

　　大熊猫作为友谊使者，足迹遍及世界多个国家。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不再向国外赠送大熊猫，而是改为合作研究的形式。

　　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主任张和民说：“当年之所以不再赠送，一是因为大熊猫数量很少。在2000年之前，繁殖一只大熊猫很难。另外，世界的普遍关注也是一个原因。按照《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规定，大熊猫不能进行商业买卖。现在我们是以合作研究的形式，不是搞大熊猫对外租借。”

　　目前全球已有12个国家的17个动物园与中国建立了大熊猫长期合作研究关系，共有43只大熊猫（含出生幼崽）在海外，其中41只所有权属于中国，另外有2只生活在墨西哥的大熊猫，是此前中国赠送墨西哥大熊猫的后代，所有权不属于中国。

　　1 挑选

　　成双成对出国“不浪费青春”

　　从“外交大使”变身为“科研使者”后，大熊猫走出国门有何讲究？

　　在挑选对外交流的大熊猫时，目前流行的方式是：送大熊猫出国，就要送一对。这主要是为了便于繁殖研究，用张和民的话说“不能浪费大熊猫的青春”。

　　这一对大熊猫的姻缘，基本上是“包办婚姻”。它们大部分是同乡，出自同一大熊猫基地。不过，也有“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例外，像今年3月份前往加拿大的“大毛”和“二顺”，一个来自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一个出生于重庆动物园。据美国媒体报道，这是由于两只大熊猫“在繁育方面拥有很好的基因匹配性”。

　　目前，大熊猫对外交流有两个窗口——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和中国动物园协会。两家协会分别与各自在国外的定点单位进行大熊猫交流的联系和协调工作。大熊猫对外科研合作协议也由这两家协会分别负责签订。

　　据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国际合作处负责人钟义介绍，一般来说，首先外国会向中方提出进行大熊猫合作的申请。此后，双方会就具体事宜进行沟通，包括外方单位是否具备饲养大熊猫的条件等。在双方初步有了合作意向之后，再报国家有关部门批准。

　　“很多国家希望与我们合作饲养并研究大熊猫，不过我们要考虑一些综合因素：比如该国的气候条件、设施和技术力量，还有该国所处地区的大熊猫数量等。”钟义说，“前期的接触和准备工作从一年至几年不等。”

　　2 协议

　　年付百万美元产子归中国

　　钟义介绍，协议中往往规定：大熊猫在国外进行科研合作的时间，一般为10年；国外大熊猫场馆必须经过中方专家验收认可后，才能接收大熊猫；对方支付中方的“保护资金”会按规定用于大熊猫的保护工作；还有大熊猫的产权等。

　　钟义特别强调：“协议中规定，大熊猫的产权都属于中国。包括大熊猫身上的衍生物，比如掉落的毛发、采集的血液样品等，这些东西都要送回中国。”

　　此前赠送给别国的大熊猫，所有权不再属于中国，生下的孩子也要入外国籍。张和民介绍说，现在全世界只有两只大熊猫不是“中国籍”，都在墨西哥。它们是以前赠送给墨西哥的大熊猫繁殖的后代。

　　现在，出国进行科研合作的大熊猫及其所生幼崽的所有权都归中国。对于在国外出生的大熊猫幼崽，以前一般规定是2岁送回国，现在基本控制在不超过4岁。

　　张和民表示，一般情况下，对方支付中方的“保护资金”是一年100万美元。中方会要求外国给大熊猫买保险。如果大熊猫在国外非正常死亡，对方要赔偿。

　　不过，由于与各国签订的协议不尽相同，相关的大熊猫“保护资金”、年限等要求也会有所变动。

　　3 置业

　　外国建大熊猫馆须中方验收

　　中外双方签订协议之后，大熊猫还不能马上搭乘“大熊猫专机”奔赴国外。对方的大熊猫场馆必须要经过中方验收，饲养员也要提前来中国接受培训。

　　四川省林业厅保护处处长王鸿加亲自参与过几次大熊猫对外科研合作的工作。他说：“对方建设完场馆，我们要去验收，觉得符合标准，才能送大熊猫过去。”

　　为了迎接大熊猫，各国在场馆建设上也花了不少心思。正在为2014年迎来大熊猫的比利时天堂动物园花费800万欧元修建“大熊猫馆”。整个园子都是按照中式园林样式建造。公园外还将种植4公顷的竹子，专供大熊猫享用。在2011年底迎来一对大熊猫的英国爱丁堡动物园，还为大熊猫馆舍安装上了防弹玻璃。

　　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副总工程师黄炎说，对方在设计的时候，都会征求中方的意见。专家去验收的时候，建设得都差不多了，一般一次就能通过。

　　从大熊猫馆舍的具体要求来看，首先大熊猫的活动空间要足够大，室外运动场要有500平方米，室内要有30-40平方米。大熊猫馆内一般装有空调，温度要控制在25摄氏度以下还要控制湿度。就像泰国这样炎热的东南亚国家，其大熊猫馆内也是常年凉爽宜人。

　　4 启程

　　搭乘专机随身带半吨食品

　　当对方的场馆、兽医、技术人员等软硬件都准备妥当，大熊猫就要踏上“留洋”之路。

　　曾经亲自将一对大熊猫送到澳大利亚的黄炎，当时搭乘了“大熊猫专机”。据他介绍，“大熊猫专机”一般是货机，座位不多，顶多也就能坐下4-5个人，包括兽医、中方和外方的专家。飞机里面也要求控制温度。飞机上还要运送一些竹子。由于是货机，也有可能另外运送一些货物。

　　联邦快递公司在运送大熊猫方面可谓小有经验。

　　今年该公司运送的一对大熊猫是前往加拿大多伦多的“大毛”和“二顺”。该公司的“大熊猫专机”外表还专门绘上大熊猫图案。

　　两只大熊猫被分别放在白色带孔的封闭笼子中，其中有一部分是透明的，人们可以从笼子外面看到大熊猫。在出发之前，两个定制的笼子已经被送到“二顺”和“大毛”的栖息地，让它们接触并熟悉笼子，以便适应旅途生活。其他的乘客只有一名兽医和两名助手。另外，飞机上带着200公斤竹子，300公斤竹笋，100公斤苹果和30公斤饮用水，供大熊猫享用。

　　黄炎说，大熊猫也有晕机的可能，不过总的来说适应性比较强。大熊猫下了飞机，也会倒个时差，才慢慢适应当地环境。

　　5 生活

　　吃饭有配方能听懂外国话

　　在英国爱丁堡动物园负责饲养大熊猫的爱丽森·麦克林有25年饲养熊类动物的经验。此前她就去过四川雅安碧峰峡看过了大熊猫。

　　“我是为了与大熊猫建立信任。我一直不停地跟它们说话，这样它们就可以熟悉我的语音语调。”麦克林说，“我没有学说中文，因为对大熊猫来说，最重要的是饲养员的语调和信号。”

　　黄炎说，国外人员来华学习饲养大熊猫，不用学中文，直接用外语训练。时间长了，大熊猫也能听懂。“我们主要用口哨来训练大熊猫。”他说，“一般外国饲养员要来学习好几次，第一次时间会比较长，一般1-2个月。”

　　中方会给外方一个营养配方，比如一天要吃多少竹子；吃什么水果，吃多少；要吃什么粮食，吃多少；每天的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要摄入多少等等。

　　美国华盛顿国家动物园公布的信息称，一只成年大熊猫一天要吃20多公斤竹子。为了给大熊猫更多的营养，动物园还会给成年大熊猫喂饼干、胡萝卜和苹果。黄炎说，大熊猫小的时候，也会喝一些牛奶。

　　华盛顿国家动物园的竹子来自邻近的马里兰州的一家农场。不过，有些国家不产竹子。加拿大多伦多动物园每周从美国孟菲斯动物园进口约320公斤竹子，喂养大熊猫。

　　6 繁育

　　大熊猫生娃要中国帮忙

　　在一个陌生的国家，初来乍到，大熊猫能很快适应吗？黄炎表示，中国会派饲养专家跟过去。他们在国内已经会说流利的英语。中方人员在外国呆两三个月到半年不等，要看对方的饲养经验。

　　一般来说，对方国家会对大熊猫隔离检疫一个月，然后才会对公众开放。这段时间，也正好是大熊猫的适应期。黄炎表示，“大熊猫的适应能力很强，一般没有问题。”

　　中外在大熊猫科研合作方面，最主要的一项是繁育合作。在这方面，中国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

　　大熊猫一年只有一个发情周期，能够受孕的时间很短，最多只有2天。如果错过了，只能等到下一年。一般在大熊猫发情期之前，对方会提前邀请中方专家过去，做好准备。

　　“澳大利亚的一对大熊猫，2009年底过去，现在还没有生小宝宝。”黄炎今年去了澳大利亚进行科研交流，他说，“他们也很着急。今年他们专门派人到中国学习。前几天派人来成都参加大熊猫国际研讨会。”

　　为大熊猫宝宝征名的美国华盛顿国家公园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2005年，旅居该动物园的“美香”和“添添”生了一只大熊猫“泰山”。此后很多年，该动物园一直没有再繁殖出来大熊猫宝宝。

　　今年，美方邀请了中方的繁育专家和人工育幼的专家合作，大熊猫宝宝这才出生。

　　在科研合作中，对方的先进技术，也对中国大熊猫的保护起到了促进作用。目前，中国放归野外的大熊猫戴的GPS项圈，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王鸿加说：“因为中外的理念不一样，技术手段不一样，互相可以吸收长处。另外，通过大熊猫保护的合作，可以促进中国与国外的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合作。”

　　■ 算账

　　引进大熊猫动物园收入两年涨两倍

　　个案：爱丁堡动物园（大熊猫“阳光”和“甜甜”）

　　时间：2011年12月至今

　　国外养一只大熊猫的花费各不一样，总体上价钱不菲。英国爱丁堡动物园公关部经理雷切尔－戈达德给记者算了算大概的收支账：

　　首先，爱丁堡动物园花费25万英镑（约40万美元），装修了适合大熊猫生活的大熊猫馆，其中包括大熊猫厨房、大熊猫医院和卧室。

　　其次，动物园每年付给中国100万美元的大熊猫“保护资金”，用于大熊猫的保护工作。

　　大熊猫85%的竹子由德国食品供应商Reiner Winkendick提供，这批竹子在荷兰阿姆斯特丹郊外种植；另外15%的竹子来自爱丁堡动物园专门辟出的一片竹园。这些进口的竹子是纯有机竹子，种植时不能使用农药。每两周从荷兰运送一批竹子过来，存放在特殊的仓库中，最大限度地保证竹子的新鲜。仅进口和种植竹子的花费每年就达7万英镑（约11万美元）。

　　另外动物园还要给大熊猫买保险，保额为100万美元，还有其他一些日常护理支出。

　　不过，大熊猫也给公园带来了不错的回报：可观的经济收益和爆棚的游客。

　　由于观看爱丁堡动物园大熊猫的人太多，每个时段都要预约。每张门票16英镑（约25美元）。

　　在动物园内，大熊猫题材的各种纪念品多得是：比如T恤、毛巾、钢笔、冰箱贴、面具等等。单是惹人喜爱的大熊猫玩具每周都能卖掉5000个。

　　英国《卫报》今年5月也报道称，自从2011年12月底大熊猫“阳光”和“甜甜”到来，游客数量增长了51%，动物园的年收入从500万英镑（约794万美元）增至约1500万英镑（约2384万美元）。2011年12月两只大熊猫到达爱丁堡动物园之前，拥有该动物园的苏格兰皇家动物协会财务赤字达到120万英镑，两次从银行贷款，而今年协会的盈余为240万英镑。

　　大熊猫留洋分布图

　　加拿大：2只

　　美国：15只

　　法国：2只

　　英国：2只

　　西班牙：3只

　　奥地利：3只

　　泰国：2只

　　日本：8只

　　新加坡：2只

　　澳大利亚：2只

　　此外，比利时和马来西亚各签了2只大熊猫合作协议，还未去。